第89章 上 老父躊躇三妹求醫 半生無緣忽然糾纏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白石龍 本章:第89章 上 老父躊躇三妹求醫 半生無緣忽然糾纏

    “你倆好了沒?”

    “沒什好不好的,已經是夫妻了還談什好不好?有時肯定不合,吵架不算什,冷戰才是害怕的。我心想自己對他肯定是了如指掌的,可有時候對他反常的舉動特怕。平淡、苦悶、忙碌、隱忍……日子不都這過嘛!隻是這一年我越發覺得,隱忍著不起風波的日子,跟死了活了、好了分了沒什區別。時間久了,我分不清兩人還愛不愛,感覺在一處還是很甜蜜,分開了也沒什大不了,許是磕磕絆絆多了吧……”

    “哎……”

    “真的,我倆分居這段時間,我細細反思瞅著哪哪都不滿,好像婚姻早不穩當了,可兩人一見麵又好像什也沒發生,還是一樣親近、熟悉,熟得像一個人似的。外人瞧著是我在當家、我在賺錢,可我心的頂梁柱——是他呀!怎賺錢我來定,家日子怎過我全聽他的。許是一開始我比他小五歲吧,所以事事認為他比我成熟,導致這些年依賴慣了,我自己做決定的比例很少。房子怎裝修、書架買哪種、漾漾吃什輔食、仔仔上哪所學校……全他說了算,連床單選哪款、襪子什顏色我也聽他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話擱家完全不算數!說實話,這些年我視野比他寬廣,我認為他的好些觀點、決定、品味也就那樣,即便我有更好的想法,也習慣了先讓著他、聽他的,從不覺得自己委屈。隻是他這次一搬出去,我忽然發現自己更強大了,不是非他不可,但又很怕自己不再依賴他。也沒人教過咱們這婚姻出問題了該怎辦,老一輩人全是忍,女人忍男人,男人也忍女人。”

    “是呀,老一代人靠熬,熬到雲開見月明。咱這一代人和八零後、九零後自我意識強,所以離婚率也高。全國的離婚率都是被這些人拉高了。”

    “說起來婚姻無非搭伴過日子,比開公司、混職場、做生意、搞創業要簡單得多,這話題已經聊無可聊了,人還是過不明白!按說我倆沒任何大的問題,兩人感情還在,就覺著有隔閡,特別大的隔閡,可我又說不出具體是什隔閡!哎別說我了,聊聊你吧!”

    “怎又說我?在婚姻上我的觀念算老一代人了,你了解我的。我跟鍾理的問題,說實話我比你更不解,留著時間慢慢替我解決吧。還是說成成吧,現在我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前幾天他過生日,給他買了一隻小狗捉了一隻小貓,現在娃兒整天跟一貓一狗玩呢。晚上睡覺得挨著,十點多醒來還記著摸下貓貓,白天出太陽了他和小貓小狗一塊曬太陽,喂飯時他特有耐心地撫摸貓狗的小腦袋,每天一早起來先給貓盆狗碗加熱水……”

    “寵物確實治愈,你給家種些樹——柿子樹、石榴樹、泡桐樹啥的,再種些花花草草,植物也能治愈人。”

    “嗯,等開春了去鎮上買些種子、苗子,和娃兒一塊種在我後院。”

    “你房子收拾得怎樣了?”

    “我來的這天早上,維籌幫我粉刷外牆,年前買些油漆把大門刷一下,還有灶火附近的磚地用水泥裹一下,大體這樣了。”

    “不錯。你跟學成住得慣嗎?”

    “我回包家垣沒啥不習慣的,兩天就適應了。隻是家太幹,鼻子難受。”

    “承包地的事兒,你壓力別太大了。”

    “我知道。最近我幾乎每天晚上跟我大哥二哥聊種地的事情,跟他們這頭聊完,回家後我拿學成的本本記下來。我二哥家有幾分坡地不要了,我接手了,打算種蘋果。我桐生家這幾年斷斷續續種過豆子,關於種豆子的問題我一邊上網查一邊詢他,差不多有個時間線了。前兩天我鄰居說我們村的包翠文家有三畝地要賃出去,我還沒來得及看地呢,盤算回去了趕緊談下這件事。這一過年又大半月時間沒了,年後要大忙,我年前一有空便跟人打聽承包地的事兒。反正村誰消息靈通我就往誰家鑽,也不管別人咋說,哈哈……臉皮磨著磨著給厚了。”

    “不錯不錯,我還挺憧憬的。自從離開馬家屯之後我再沒下過地,等你這邊種好了、仔仔高考完了,我帶倆娃回去逛逛,當農家遊了。”

    “我們這一代出身農民,其實不是農民。自己不種地,根本不知這麵的門道子。我前段兒有種小扁豆的想法,我大哥二哥也不懂,還得問我小姑呢,現在的農民種地大部分隨大流——什賺錢種什。那些不賺錢的東西——小扁豆、蕎麥、白飯豆啥的,漸漸沒人問了,也沒這技術了。老一輩人五花八門的什沒種過?經驗多著呢。”

    “我倒有一個人,種地經驗特別豐富,絕對能幫上你!”

    “誰?”

    “梅梅她爺!”

    “哈哈……是是是,是是是!我真忘了給。回家後我跟老漢打電話除了聊孩子,其他的不想說,她爺這輩子不容易,我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他一肚子經驗,你隻要開口,他知無不言,怕隻怕你回去了不聯係了,老人心寒,嘴上又不說。”

    “折騰了大半生,折回來又作農民,說實話我還挺慶幸的。平平淡淡、簡簡單單,住在小時候的房子,每晚上都睡得特紮實。”

    “是呀,睡得紮實也是幸福啊……”

    這一夜,兩女人坐在馬興邦的病床邊,從泥濘的眼下聊起,聊到七八年前、上學的時候、小時候;從現在聊起,聊到十年前的村子、二十年前的農田、她們小時候的光景。歲月在鋼琴聲中慢慢變換了色調,她們還是當初的她們,隻是脖子上烙下了一兩道深深的、不可複原的頸紋。

    兩人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腿上蓋著厚褥子、手抱著暖水瓶,依然敵不過西北冬夜的凍。聊著聊著她們挨在一處取暖,恍如當初上學時一樣。親情常在,友情難得,經得過時間考驗的友誼更珍如金石。人與人的靠近,多起於利益、求於情感、源於理解、樂於分享,然而,能在時間長河熬過青春與激情、在夕陽下彼此心不嬌氣不躁地悠然漫步前後相伴,這種友情並不尋常。

    “假設函數有極值,曲線如下。那:(1)寫出函數的解析式;(2)指出函數的單調區間;(3)求函數在區間內的極值。”一道大題解完以後,瀏覽完下一道十分大題,少年忽失憶一般僵住了,抬頭瞟著周邊同學筆下沙沙。

    周五一早,何一鳴正在考場上奮筆答題,昨天考完語文、英語和生物,今天考數學、物理與化學三門。隱約望見左右同學還在做填空題,已做到第二道大題的何一鳴有些得意。自從得知大舅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以後,爸爸媽媽亂成了一鍋粥,家淪為一座空城,自己反倒特別鎮靜,心情很穩,好像這次期末考試跟坐在家一邊喝著爺爺倒的檸檬水一邊借著午後陽光做模擬試卷一樣。

    自信到傲然,淡定到悠然。有生以來第一次,少年有種藐視應試教育同時淩駕於眾人之上的感覺。昨天考生物有一道題不會做,何一鳴毫不糾結直接空著,反正也沒幾分,他若不會做其他人大半也答不對,如此想忽生出一種頓悟的超脫感。也許是因為這次考試沒有人在邊上恐嚇他,也許是因為這次即便考砸了他也拿得出不可反駁的理由為失利辯解,也許是因為這次特別重要的期末考沒有一個人關注他,也許是因為大舅出車禍讓他開了竅意識到除了生命安全其它的統統算不上什不可挽回的大事……

    聯想考試結束後寒假將至,爸媽不在家管著,爺爺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自己可以放肆地和同學吃飯聚會到處耍、可以打著補課的名義找顧舒語、也可以打著學習的名義要零花錢……好日子正在眼前,少年在考場上憋不住偷笑,惟願火速答完題今天好放假。越想越爽,越爽越覺題簡單。

    鎮靜、自信、狂喜,好奇妙的考場心理。

    “王明芳馬上自思想,猛想起昔日三桃園。他弟兄徐州曾失散,關二爺被困屯土山。曹操差去張文遠,順說關公歸曹瞞。上馬金來下馬晏,十美女進膳曹問安。買不下關公心一片,日每間思念三桃園。聽劉備他將古城占,恨不得插翅出五關。連辭三次曹不見,他把那漢壽亭候印璽屋梁懸。封金掛印世罕見,保定皇嫂離中原。出許昌他把孔秀斬,韓福孟壇喪二關。三關卞喜把命喪,四關王植喪馬前。劉清泉五關未敢戰,小秦琦他把黃河守。關公又將秦琦斬,渡河尋兄登陽關。蔡陽領兵緊追趕,追到古城城壕邊。蔡陽後邊大聲喊,要與他外男親戚報仇怨。張翼德城樓擂鼓剛三遍,蔡陽的人頭落馬前。他弟兄古城得會麵,不愧當年結義在桃園……”

    “啦啦啦啦在桃園……在桃園……哦哦哦在桃園……”

    “我好比養由基舌吞冷箭,又好比伍子婿夜過沼關。百奚不得時列過遊轉,孔夫子在陳國決糧七天。我好比漢武侯西城弄險,又好比劉玄德馬跳潭溪。我好比薑伯約將心疼爛,司馬師圍困在鐵籠山前。我好比下山虎平地立站,又好比淺水龍困落沙灘。耳內忽聽得追兵喊,莫非是賀起龍來到此間……”

    “到此間……嗯嗯嗯到此間……嘟嘟嘟嘟到此間……”

    戲中的王明芳慷慨憤然,戲外的老村長神不在線。一折子《雙背鞭》全放給了小娃兒聽,哪句好聽撿來哪句學唱,唱詞囫圇調兒卻沒出譜。

    這兩天老馬特別想家,老幻想回屯後的日子。從未有過的思鄉,竟是在七旬以後。

    黃土垣起起伏伏一溜排一溜,自留地旱坡上一台連一台,半山腰不規則這兒一片那兒一片,鶯歌穀深哇哇回響一聲傳一聲……子聲啪地一下賽過銅鑼,老爺們胡茬硬如同荒草初割,泡桐樹光溜溜枝杈抹天篩雲,屯麵霧蒙蒙好比仙人巡遊……屯中落日,永遠伴著鳥語炊煙牛哞羊咩。

    樹高千丈,葉落歸根。

    村的器件,無論能動的不能動的、活著的抑或僵硬的、擺立的還是坍塌的,件件透著古老,由此才襯得每一個春天格外可愛靚麗、清新迷人。山穀千,春天嫵媚、冬天蒼勁;西北太陽,夏天熱烈、冬天明豔。坡上的打碗碗花、樹上的大鳥鳥窩、坑的無草之境……兒時最大的樂趣便是趕著牛羊鑽進鶯歌穀中,在那天上人間的聖地吮吸打滾、眯寐歲月。

    萬萬沒想到,在屯折騰了一輩子,自己也有回不去的那一天。要不是漾漾,一輩子好管事、要拿事、往前衝的老馬早回去了。是啊,怎舍得這個小心肝。往事如雲翻滾,猶記得第一次在文博會上抱起她,第一次在餐桌上喂她吃飯,第一次訓她沒衝馬桶,第一次送她上學被蟲咬,第一次為她衝馬桶刷廁所,第一次為她手洗小鞋子,第一次為她跑老遠買早餐,第一次拉她去散步看夕陽,第一次給她買零食買玩具,第一次帶她去頂樓滾鐵環,第一次為她做彈弓打綠豆,第一次教她誦經念詞背打油詩,第一次哄她睡覺做各種鬼臉,第一次為她搜羅神仙鬼怪故事,第一次和她出去吃油潑麵,第一次帶她去周周家玩貓貓,第一次為她教訓欺負她的方啟濤,第一次教她數十以外的數,第一次為她開火煮小米粥,第一次給她買花裙子小發卡……每天一睜眼,自己想的便是為她做這做那,生活全不由自己調動,漾漾的成長轟隆一下滲進了自己的骨髓。原本待在屯好好的無欲無求、自得自滿,老了老了飛到這被這個小禍水禍害,百年以後要走該是也走不利索吧!

    他愛她如此深沉,深沉得令自己暗驚。

    可是,他老大興邦呢?兒子往後是否會落下殘疾?他現在精神狀態怎樣?這兩天能吃飯了嗎?動手術的錢夠不夠?車禍有沒有傷及腦子?以後會不會癱瘓……老馬為此寢食難安。

    致遠說他進了ICU沒再多提,英英一個電話也沒有打來,老馬焦急地等著,同時自私地享受暴風雨之前的瞬息平靜。等那邊有了結果,倘若、萬一、假設結果不太好,想必自己一定會馬上回屯。往後照顧興邦餘生的事兒,作為父親他得多擔待著。兩兒子命不好,老馬現在認為自己確實負有責任。

    曾聽說人死前在世上待的最後一站正是ICU,為此老人家整日胡思亂想,一會含淚一會在幻想中輕笑。道聽途說吧,人們隨口說說他何必聽信。他信老三的能力,老馬相信桂英能完完全全地為他辦好這件事,能給他一個好的交代。

    一上午忐忑不安、恍恍惚惚、憂思無盡、歎無可歎,直到漾漾抱著他的膝蓋說餓了要飯吃,老馬這才從沉重冗繁、一灘稠泥的思慮中將自己拔出來。

    一月十七號,周五一早,馬桂英又開始找醫生,意圖從其他醫生那尋找救治的可能,甚至在自己渺小的關係網不太理智地搜羅可聯係到主任或專家的潛在人物。上午十點多,老四馬興波處理完渭南市的工作又到了人民醫院,老五和老四一塊坐車過來,順便帶足了幾人需要的換洗衣服和日用品。中午飯還未到,兄弟們湊齊了商議大事。

    “大哥的車得趕緊處理,別等到人家問或是交警聯係咱們才想起這事。”老三率先提及此事,說完抹了抹嘴,掃了眼桂英。

    眾人一陣沉默。

    “興成,這事恐怕得你去,咱屋論能耐、經驗、人緣,數你最強。”桂英用下巴指了指老四。

    “我?我……我一個人咋搞?”

    “要不我跟興成去?”何致遠不辭辛苦。

    “你不行!你聽不懂話!”老三指著女婿皺眉,知他聽不懂陝西話辦不了事還費事添麻煩。

    “那我去吧!”老五興成低頭、摩腳尖、撓耳後根。

    “你倆去最好!”老三

    雙手插兜,食指從上劃到鞋尖。

    瘦麻杆馬興才,四季在地、插縫打零工,果園養得不錯,膝下供倆孩子,小日子湊活。雖賺得沒其他四個兄弟多,奈何排行在前。馬家興字輩兒兄弟姊妹攏共八個,三閨女嫁出去了,弟兄五個說不上親密無間但也算和睦友好。老大馬興邦常年在外,老二馬興盛從不拿事,每逢家族有紅白大事,老三馬興才稀糊塗地出來當老大喊話。人敬他誠懇老實,凡他說的多少聽個八成順個六分。

    “那興成、興波,這事靠你倆了!”桂英托付。

    “行!行。”老四老五點頭。

    “你倆叫個大車,把那車拉到維修站看一看,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導致這車禍。查清楚車失控的原因,是車的問題咱找賣車的!別整得稀糊塗的,人這樣子了不明不白的,淨叫屯人笑話!”老三攤開兩手、撅著兩嘴皮子說話。

    “嗯。嗯。”兄弟倆點頭答應。

    “要真是車的原因,讓維修店老板出個證明蓋個章,最好在周邊再找家維修店,兩家一起下結論。”老三耷拉著眼皮子指揮。

    “三哥,就算查出來了,那咋找賣車的呢?大哥手機、身份證、通訊錄啥也沒有,就算是車的問題,咱找誰呀?”老五興成問。

    “賣車總有合同啥的吧,咱去大哥那廠子找找唄!即便沒地方找人算賬,那你查清楚了這車禍的原委,咱自己心也是明白的是不?擱你身上,你說咋辦?”老三問老五。老五嘟囔,而後俯首點頭。

    “查!是得查,到時候把行車記錄儀也翻出來看看。”老四讚同。

    弟兄們圍成一圈一陣合計,商量好辦法後,老四老五在醫院吃了午飯匆匆走了,前往南陽村麥地處理大哥的車。

    中午飯後,包曉星見自己幫不上忙,來這的目的也達成了,於是提出要回去。桂英、致遠並不多留,兩人送曉星出醫院。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也許馬上再見。不舍的話兩人說不出來,到了醫院門口,曉星回頭微微笑地衝桂英說。

    “你要是回屯了,告訴我。”

    “嗯。我知道。”

    “爭取爭取,別後悔就成,可別太為難自己了。”

    “嗯。”

    “如果爭取了、盡力了,還是不能改變啥,那就接受吧!”

    “嗯。”桂英望著地麵,鼻中悶哼一聲,雙眼濕了。

    “人這命看起來是自己拿捏,有時候其實是別人在主宰著。下棋的人讓你得病你得病,捏子的人讓你被騙你被騙。好些事不是自己能全部說了算的,總有些人棋局好,總有些人棋局糟。英兒,你可別揪著呀!”曉星是明白人,不想桂英自己折磨。

    “我知了。”

    “行,致遠別送了,趕緊回去吧,外麵冷。我去找站了,你倆老是送沒必要!大事要緊!回去吧!”曉星握了握桂英的手,然後朝前走了幾步,回頭朝兩口子擺手,示意他們回去。

    “行行行!曉星你慢點哈!”致遠招手再見。

    “致遠你多安慰安慰她,給她開導開導!”曉星走了幾步又叮嚀。

    “好的放心!”

    “英兒我走啦!”

    包曉星說完這句,再沒回頭。

    桂英皺著眉,從不曾料有如此傷感沉重的一刻。直到曉星走遠,致遠才拉著她回了醫院。

    下午桂英一直在找醫生,何致遠不停地上網查醫學資料,二哥興盛時不時地在重症監護室外踱步,老三興才得空了找地方抽根煙喝口茶。惶惶等待中,王福逸打來了電話。桂英接通了,本想幾句打發,誰料有心的福逸給無心的她帶來了驚喜。

    “誒馬大姐,我這有個號碼,是西安平陽骨科的專家主任,叫劉延年。你直接加他微信,然後把你大哥的檢查報告發過去,看看人家怎說。”

    “啊?”枯木逢水,桂英大驚道:“你怎有專家的號碼?”

    “誒,這你就甭管啦!趕緊給你哥看病吧!我已經跟人家打過招呼了,你隻說是我親戚,趕緊加微信吧!劉專家名聲在外,網上一查馬上能看到人家履曆,現在老了,是退休返聘的,但是技術肯定在線。你別耽擱了,我先掛了哈!你打完電話再聯係我。”福逸款款說完,暖暖地掛了電話。

    不知王福逸為這一個號碼打了多少個電話、艾特了多少人的微信、說了多少句卑微的話。馬桂英感動至極,手足無措,她抬頭去找致遠,致遠正盯著她看,見她看他忙轉過了頭提起水壺出去打熱水。馬興才不明所以,直催促桂英趕緊發報告。兄妹倆一人捧報告一人拍照,將幾十張照片發了過去。

    王福逸在深圳焦急地等待桂英的電話,遲遲沒有等來。他勸自己這時候不要有期待,可他最難受的正是桂英看似無端的忽冷忽熱、忽然失聯。他還在為桂英想辦法,隻要能通過幫她跟她產生交集,多卑微多麻煩皆可以忍受。也正是經此一事,王福逸開了竅,在此後的生意交往中,他格外籠絡那些有醫生、律師和老師等穩妥資源的客戶、朋友。

    何致遠在吸煙室抽了一根煙,提著水壺回來時見桂英還在打電話,他以為又是打給那個男人的。為了大哥興邦,老好人何致遠拎著熱水壺又折回去了,在外麵抽了好幾根煙、看了半個鍾頭的雪景才回來。在生死問題上,致遠氣自己無用幫不上妻子,可誰又不是呢?除了醫院、醫生、醫藥,麵對親人大病、家人去留,哪個家屬不是重要而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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