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保健室的門，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麵而來，杜林四下看去，靠窗那一麵牆上生出了一大片黑綠色的黴菌，棚頂還有一大片濕漉漉、發黃的水漬，應該是前幾天下雨時漏的雨。

    保健室旁邊是藥房，四個還算幹淨的鐵皮櫃子分列兩側，但透過櫃子上玻璃看去，麵更幹淨，隻有少數幾種常見的感冒藥和退燒藥，還有一些碘酒、雙氧水、紗布、繃帶，看起來像是常用常新的。

    杜林打開一個櫃子，從麵拿出一瓶心得安，也就是鹽酸普洛爾，看了一眼生產批號，發現竟然是五年前生產的，早就過了保質期了。

    “這藥都過期了，怎還留著？”杜林拿著藥瓶，有些生氣的問道。

    “沒辦法，不知道孩子們會得什病，也就不知道這些藥能不能派上用場，所以哪個都不敢扔，扔了不還得花錢買嘛。前些年經費充足的時候，物價也沒現在這高，我們就各種藥都買了一些。可現在，孩子們飯都快吃不飽了，哪有閑錢買新藥啊，過期就過期吧，總比沒有強。”羅阿姨也是老臉一紅。

    杜林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把那瓶心得安放回櫃子。

    “這瓶藥差點害死一個孩子呢……”羅阿姨眼圈紅了。

    “怎回事？”杜林問道。

    “前年吧，有一個孩子玩著玩著就突然大口喘了起來，小臉兒都憋紫了，心跳得快，那時我們院沒有醫生，大卉卉還在院外上學，柳院長也是急暈了頭，到這屋一通翻，就把這個藥翻了出來，看說明書上寫著這藥可以減慢心率，她估摸著能管點用，就把這藥給那個孩子吃了。結果更嚴重了，幸好救護車來的快，這孩子算是撿回一條命來。打那以後，柳院長再也不敢給孩子們瞎吃藥了。”

    “那個孩子應該是有先天性的心髒病，有這個病的患者是不能吃心得安的。”

    “對對對，醫院的醫生也是這說的，一看你就是個有水平的醫生。”羅阿姨笑咪咪地誇了杜林一句。

    “杜醫生？”外麵響起了黨卉的聲音，“杜醫生你在這兒嗎？”

    “我在！”杜林應了一聲。

    “我猜你肯定在這兒，聽院的阿姨說有人來找我，我一猜就是你。”黨卉帶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走進了藥房，本來就不大的小屋子，一下了變得逼仄了起來。

    “你怎了？”杜林一眼就看出黨卉剛剛哭過，眼睛通紅通紅的。

    “沒，沒怎。”黨卉連忙低頭揉了揉眼睛。

    “別揉了，越揉越紅，和我說說怎回事兒。”

    “這孩子啊，哭了一路了，回來一聽有人找他，馬上就不哭了。”那位六十多歲，一臉慈祥的老太太摸著黨卉的頭發說道。

    “杜醫生，這位是柳媽媽，也是我們的院長，我就是從小被柳媽媽一手帶大的。”

    “柳院長您好，我叫杜林，是黨卉工作的血析診所的負責人。”

    “你好，杜醫生，”柳院長和杜林握了握手，“黨卉這久沒去上班，真是給你填麻煩了，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