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韓梓書開車回到家。
一推門,看見客廳隻開了幾盞壁燈,他母親正坐在客廳,戴著一副眼鏡低著頭看書。
韓梓書意外:“媽,這晚了你怎還沒有睡?”
韓母抬起頭,“兒子,你怎回來了?今晚不睡宿舍嗎?”
“回來取點東西。”
韓梓書走到她麵前,接過她手的冊子,翻了翻之後,疑惑:
“媽,這些是……”
韓母溫和答:“這頭列著的都是京城各大家族一些適齡未婚的女孩子,有很多和你一個年紀大的。”
“你看這個幹什?”
“你表哥這不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了嗎?目前還沒個對象,我尋思著給他張羅張羅幾個相親對象,看他……”
話還沒說完,韓梓書就興致缺缺,“媽,表哥的事兒您就別瞎操心了。相親對他沒用的,他是鐵了心想要找個相愛的人結婚的。”
“相親就不能找到真愛嗎?”
“媽,我先回房了。”
“哎你……”
韓梓書轉身要上樓的,突然想到了什,回頭又問:
“媽,你為什要取消和圓子一起吃飯的計劃?你不是說讓我把她帶回來,讓全家人看看嗎?”
韓母就料到了他會質問她,“媽媽最近忙,沒有時間。”她敷衍道。
“您忙您不把這件事第一時間告訴我,而是打電話告訴圓子?”韓梓書起了疑心。
韓母慍怒:“你對**做法有意見嗎?”
韓梓書愣了一下,沒料到他媽突然變臉了。
他沉默了片刻,腦子意識到了些什模糊的東西,隻是他具體還不確定。
於是他歎氣道:“媽,您要最近實在是忙,那再另挑個時間吧。”
韓母擺了擺手,“這事兒另外再說吧。”
韓母的態度突然變得冷淡,這是韓梓書沒有預見過的。
他不知道問題具體出在了哪,但他深知這事兒不能和母親細細掰扯。
如果母親對圓子突然變得不滿,那其中必定有貓膩,他得找到真正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如此深思之下,韓梓書對韓母點了點頭。
“好,媽,聽您的,這事兒以後再說。”
韓母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學習生涯,時間總是度過的很快。
一轉眼,京城大雪紛飛。
雲章出差總算回來了。回來當日,還帶著一個女人。
起初,圓子以為這女人是雲章的情人。她倒也沒啥想法,畢竟舅舅那風流倜儻的一個男人,至今未婚,膝下也沒有子女,在外頭養幾個情婦屬實正常。
但事實並非如此,那個女人不是雲章的情婦,而是夜驍的母親。
夜驍的母親生的極其標致,是典型的古典美人,舉手投足之間盡散發著如水的溫婉和優雅。
圓子不禁感慨,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雖然這話的意思不太準確,但她想表達的是,夜驍長得那漂亮妖孽,那都是有道理的,誰讓他媽長得那漂亮?
不過,夜驍對於他母親的出現並沒有表露出一絲的高興。
相反,他母親跟著雲章走進家門以後,夜驍就沉默寡言。
吃午飯的時候,他竟然拉著圓子下去堆雪人。
餐桌上氣氛一度尷尬,夜母無奈地笑了笑,對夜驍和她說:
“你們想去就去吧。”
於是,夜驍拉著圓子跑出家門,跑到樓下花園。
大雪如銀被裹著大地,圓子跟著他蹲在大榕樹下堆雪人。
堆雪人實在是不怎好玩兒,她了無生趣,就定定地看著夜驍堆。
夜驍沒有戴手套,冷白色的皮膚凍的通紅通紅。
可他像是沒有知覺,感覺不到冷意死的,不聽地堆著雪人。
雪人越堆越大,夜驍也越來越興奮。他的臉色漲的通紅,漂亮的眼睛亮的嚇人。
圓子發誓,此時此刻的夜驍,是她認識以來,最快樂的夜驍。
她笑了,問:“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堆雪人啊?”
“是啊。”夜驍找了兩根樹枝當雪人的手臂,“我家那天氣不好,每次下了雪,太陽一出就會融化。雪人根本就保存不了多久。”
他插好手臂之後,就躲在雪人麵前,臉上露出孩童般的笑。
“所以每個冬天,我都希望雪可以下的大一點,下的久一點。”
圓子吐槽:“可春天遲早回來。煞筆。”
圓子很後悔說了這句話,因為她一說完這句話,夜驍就沉默了。
並且此後整整一天,他都麵無表情,如丟了魂兒一般坐在大榕樹底下的石板凳上。
石板凳又濕又冷,弄髒了他的衣褲他都不在乎。
他就盯著他堆的那個雪人,直到天黑。
天黑了,他母親也就拎著行李下來了。
那一刻,圓子這才知道,原來他母親過來是要把他帶走的。
也不是說特別意外,但圓子的確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個事情。
“臭弟弟,你要走了嗎?”
夜晚天黑,她不確定是她紅了眼,還是夜驍紅了眼,但是空氣更濕,更冷了。
冷的夜驍的手一直在發顫。
他似乎想拉她的手,但伸伸縮縮幾次,也沒有鼓起勇氣,最後悻悻地收了回去。
圓子問他:“那你會再回來看我啊?”
夜驍低著頭,路燈落在他的頭頂,光暈柔和,憂傷落寞。
“會的。”他斬釘截鐵,“隻要我還活著。”
圓子眼眶一熱,心感覺被燙著了似的,難受極了。
她像從前一樣懟他:“臭弟弟,你就不能對自己說句好話嗎?什死不死活不活的?都說了你一定可以活到長命百歲的。”
夜驍抬起頭,眼尾薄紅,但臉色卻蒼白的可怕。
他喉結一滾,沒有精神地笑了笑。
“好,長命百歲。你也要一起。”
接他走的車子停在五十米處,司機和他母親在安靜地等著。
見夜驍遲遲不走,他母親喊到:“驍兒,時候不早了。上車吧。”
夜驍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伸手脫下了身上的羽絨服。
不顧圓子阻攔,他把羽絨服裹在她身上。
“這件羽絨服,八萬八。送你了。不用謝。”
“……”
“再見。”
分別的時候,戲劇總是要配一些傷感的環境背景來烘托憂傷的背景的。
可是夜驍走的那一天晚上,沒有刮風,沒有下雨,更沒有下雪,他最愛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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