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呼吸、心跳、一切能夠發出聲波的振動,於此刻盡數停止了。
巴爾的手僵在半空,但眼中的金色三角圓環卻是霎時間再次凝聚成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再度旋轉了起來,一股無法想象的能量從他身上湧現出來,化作一道無可阻擋的風暴,彈指間,麵前的青年瞬息便被這狂風掃過,其身體如同塵土一般,在風中化作一股血煙,飄渺不見。
在這個世界上,流傳著各種各樣關於神明存在的傳說。
有的族群將神明描繪為手持雷霆之錘的長發壯漢,有的則將神明描繪為性格溫和身穿長袍的中年男子,還有的族群則形成了以畏懼崇拜為中心的邪神信仰,如此等等,紛繁駁雜。
從科學考據的角度去說,這些信仰的差異是源自於各地族群傳統文化的不同,他們參照著自身的形象,添加想象,最後創造了這些神明形象。
但在原有的思考上添加了名為“魔法”的維度之後,一些隱藏其後的東西逐漸浮出了水麵。
在假定神明是真實存在的前提下,過去的魔法曆史研究者認為,各地神明形象的差異可以理解為對“毋庸置疑的事實”進行記載時,不同的文獻編纂者產生的解讀差異。
但是,如果那些編纂者從未說謊,從未臆測、誤解,從未添油加醋地塗抹上自己的想象,而隻是嚴謹地將自己所見到的事情記述了下來呢?
是否存在這樣一種可能性,存在某種能夠將“自相矛盾的一切”串成一條緊密連接的珠串的東西呢?
“……打從很久很久以前起,你就經曆了類似的失敗吧?因為得到了強大的力量而不再回頭,隻顧著悶頭往前衝,最後卻連到底要去哪都不知道了……”
劉燁的聲音並沒有消失。
他的身形緩緩地再次顯現出來。
“我一直在思考,你做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
這一次,巴爾的殺戮之手沒有再抬起。
“對你來說,即使是整個宇宙也不過是一粒揮揮手就可以湮滅的塵埃,那凡人的生命應該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東西才對,可是你卻將大量的精力投入在了控製我的人生上,甚至不惜千萬次地重啟世界……一定有什東西,一定有什東西值得你這做,而那樣東西,就在我的身上。”
巴爾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身上那仿佛能壓碎一切的威壓也消失了,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十來歲,普通的黑發少年一樣。
“我在無數不同的世界被你殺死,照理說已經將可以想象到的一切死法都體驗了一遍,可你還是沒有停下來,還是在繼續著……即使你的身體已經出現了無法控製的問題,你也還是在繼續著……”
劉燁一邊說著一邊緊張地注視著前方的巴爾,不管怎樣,對方都是貨真價實的魔神,區區人類的壽命在他眼根本算不上值得度量的單位,盡管他現在談起對方時是一臉仿佛知曉一切的態度,但他終究還是個凡人。即使成功獲取了談論神袛的資格,也不見得能夠完全摸清對方的深淺。
早在卡爾穆諾察覺到他的存在之前,甚至在更久更久之前,巴爾就已經是魔神了。
在如此漫長的歲月,他究竟產生了什樣的想法?
手握著足以將世界隨意揉捏的力量,他的心,真的從未產生過懷疑嗎?
“雖然我還無法完全理解‘相位’、‘天使’、‘平衡’這套魔法理論,不過,既然你本身就已經能夠代表魔法的一切意義,具有了能將世界當做黏土般隨意改變樣貌的能力,但你卻無法將世界每一個原子的狀態都記憶下來,或者……不是沒有那個能力,而是想起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吧。”
“在你成為神的一瞬間,你以自己心中的理想世界為藍圖重構了這片宇宙,可就像是你自己說的那樣,在地球上創造的魔法必須依賴於地球而存在,同樣的,在那個相位成為神的你,隻有在原本的相位才能算是完全意義上的神。”劉燁繼續說道,“所以你才不斷地修改調整著這個世界,然而,因為你已經忘了原本的相位究竟是什一幅景象……”
“你反反複複地將不同的原件從這挪到那,但是不管你怎調整,一切都始終沒法回到原點,即使那些世界都十分接近完美無缺,在其他任何人的眼都於原始相位沒有區別,可正因為你是神,所以才無法接受‘幾乎’。”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