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商皚才理解到後背那冷颼颼的不適感有個學名叫“惡寒”。
回想起那腦海最近反複出現的案發現場,血泊的自己表情痛苦驚恐,除頭以外全是紅糊糊的馬賽克。還真有點內味,
商皚本來是可以忘掉這一切的,但第二天所發生的一切,卻又時時刻刻加深著這個疑問。
第二天的中午,商皚回到套房的時候,懶蟲紀湫才起。
紀湫趴在沙發前認真搗鼓著什,令商皚有了一絲好奇。
走過去一瞧,紀湫正在用針線來回穿插著橘子皮。
商皚困惑:“你在幹什?”
紀湫回過頭,看了商皚兩眼,臉色沉沉,“我在縫合,你看不出來嗎?”她語氣不是很耐煩,但出於禮貌還是一板一眼地介紹起來,“一切皆可為人·體,我現在正在給這個橘子做肋骨隆鼻,我還可以做柚子剖腹產模擬,很有意思,你想看嗎。”
商皚:“你以前也這怪異嗎?”
紀湫:“是你無知淺薄,模擬手術哪怪異,這分明就是高雅的益智遊戲,最明顯的好處就是我削蘋果極為熟練,一層皮可以完完整整地削下來。任何皮都是。還可以有不同的手法。”她掰起指頭數,“刮,削,切,平割……”
商皚莫名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有了代入感。
最後他默不作聲地撤退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服務員端上一盤烤雞,紀湫一個人攬下整盤。
商皚緩慢而優雅地吃著沙拉,按照紀湫以前的德行,必然撕扯雞腿大快朵頤。
然而當他偶然一瞥,卻見紀湫手拿著刀叉,細致而緩慢地切割著。
首先是雞皮。
她熟練地用刀尖一挑,慢慢沿著骨骼撕扯,雞皮竟然一整塊脫落。
然後,她開始切割起了雞腿,雞脖子,雞腦袋,雞翅膀,並將這幾個部分安放在盤中。
下一步,她又開始慢慢撕扯肌肉,露出完整的骨骼。
最後紀湫在商皚的注視下,將提取出來的雞骨頭拚接成了完整的雞。
商皚望著紀湫盤中的雞骷髏,眼神複雜,“你在幹什?”
紀湫彎起漂亮的眼睛,頗有成就感地道:“你聽說過,庖丁解牛嗎?”
商皚想起搜索記錄中的一條,“如何快速將人月支·解”,此時看紀湫這張蕩漾著笑意的臉,就多少有點陰森的成分。
好像……就已經在實踐了呢。
紀湫習慣了不與商皚溝通的日子,她看了本名叫《屍體檔案》的法醫科普書後,實在撐不住,直接去床上睡了。
談判了一整天的商皚,抽根煙冷靜了一下才回到房間,掐滅煙頭的時候,恰好就看見了這本《屍體檔案》。
商皚的動作僵硬了。
紀湫顯然對此渾然不覺,畢竟作為刑偵愛好者,看看“驗屍報告”等科普書籍怎了?作為動手愛好者,給蘋果梨子牛油果做做手術怎了?
很普通很大眾的愛好嘛。
但商皚做噩夢了。
深夜從床上驚醒的時候,他充分懷疑是係統為了加深他的恐懼搞的圈套。
噩夢來自於內心深處最可怕的禁忌領域,形成病態人格的誘因在夢不斷重複,這是隻屬於他的陰影,商皚沒辦法不後怕。
他坐起身,冷汗涔涔。
但回到現實後,他隻用了兩秒,就告訴自己隻是夢而已,沒什大不了。
係統這個時候在他耳邊放陰樂:“宿主大人~~~~你真的不怕嗎~~~~~”
商皚:“你還是放棄吧,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害怕的,怕字怎寫我都不知道。”
他冷笑一聲,下床去外麵抽煙。
商皚走至客廳,黑暗中,鍾聲滴答滴答,野獸危險的嘶鳴此起彼伏,不知哪灌入的陰風直往商皚骨頭縫鑽。
係統放了六十年代鬼片的陰樂,完全不整陽間的東西。
商皚忍著頭皮的麻意,扶額繞過沙發,耳畔忽然響起不屬於係統音樂的響動。
三點整,鍾表的木偶興奮地報時,“烏拉烏拉烏拉——”
商皚條件反射回頭,發現是時鍾搞的鬼,暫時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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