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次日起,陸文早起出門,聯絡學子互保,蕭業和陳子昂也不是死讀書了,不時出門溜達一圈,欣賞揚州的風景,並找了廩生保,是由張柬之介紹的同一人,名叫趙辰,一個年近五十的老秀才。
第三日傍晚,陸文帶了兩名學子回來,都是十八九歲的模樣。
“伯玉兄,蕭郎,這位乃是揚州畫扇世家錢家的三子錢沐,家世代經營折扇生意,已有百年,在建康和蘇州皆有分店,每有精品麵世,必搶購如潮!”
陸文首先向蕭業和陳子昂介紹了一名身著錦衣,麵有傲色的少年學子。
“原來是錢兄,久仰了!”
二人拱手客套了句。
“好說!”
錢沐倨傲的回了一禮。
揚州下轄六縣,其中邗江與廣陵縣是附郭縣,他是廣陵縣的童生,名列第五,雖然陳子昂與蕭業位列江都一二,可江都不是附郭縣,在揚州人看來,就象鄉下一樣,鄉下的考生考的再好,能比得上城麵?
麵對陳子昂和蕭業,錢沐帶有天生的優越感。
不過二人也不是那種小心眼,能互保就可以了,越是倨傲的人越自信,不可能做弊,而且錢家家大業大,一旦做弊被逮到,家族根本丟不起那張臉,震怒之下,把錢沐逐出家族都有可能。
因此可以放心與錢沐互保。
陸文也是如此作想,傲一點沒關係,關鍵是信的過。
“這位是蔣方,是我家故交,邗江縣考名列第八,事母至孝,遠近聞名。”
陸文又介紹道。
蔣方一身破***之當初的蕭業還有所不如,陳子昂受蕭業影響,最為敬佩這類的寒門學子,拱手道:“原來是蔣兄,在下陳子昂有禮了。”
“不敢,不敢!”
蔣方似乎不善於與人交往,連忙擺著手,竟有幾分慌亂之意。
蕭業卻是眉心微擰,他對於蔣方不是太滿意,這倒不是他看不起窮人,而是人窮誌短,底限低,更容易受到金錢的誘惑。
當然,這並不代表窮人的道德不如富人,而是成本上的差異,也許賄賂一名富人需要十萬兩銀子,但擱窮人身上,百八十兩就幹了。
不過蔣方是陸文帶來的人,他不便當麵質疑,於是雙目直視蔣方,拱手道:“幸會!”
“幸會,幸會!”
蔣方不敢看蕭業的眼睛,視線一觸即收。
“既然五人都齊了,就把互保文書簽了罷,明日去府學報備一下!”
陸文倒是沒看出異常,哈哈一笑,又取出筆墨,寫了互保文書,一試五份,每人一份,簽字畫押,蕭業也硬著頭皮簽了自己的名。
在蔣方與錢沐離去之後,他心始終不安。
由隋至唐,科舉不過百年,總體來說還是很幹淨的,但蕭業鑽研明清科舉,幾百年下來,種種作弊手段觸目驚心,比如槍替、冒籍、夾帶、抄襲、換卷、傳紙條,甚至因糊名和騰抄的因素,還有在考卷中約定暗語,與考官勾結。
其中有一種作弊方式讓蕭業極度不安,稱為自殺式作弊,以收取報酬,犧牲自己的功名為代價,牽連同保的四人。
如果蔣方家境殷實,他不會擔心,於是問道:“陸兄,對於蔣方此人知之多少?”
陸文內心隱有不快,蕭業問這種話,等於質疑自己,不過他未表現出來,耐著性子道:“此人的父親與我家的管家是多年舊識,雖清貧了些,人品卻靠得住,五年前,蔣方父親病故,其母不許他做工,靠著給人洗衣縫補的微薄收入,供養他讀書,以致積勞成鬱,得了癆病,而此人事母至孝,每每讀書就於病榻前,終不負所望,中得童生,在街坊間獲得了一致好評,這樣的人能有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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