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色的行刑台十分寬暢。
它大概到羅蘭的下巴,三四個台階的高度。
市民們四麵八方圍著它,頂著烈日。
一些小商販借機牟利,穿梭在肩膀與腰肢間,嚷著“新鮮冰冷的啤酒’或“薯條’一一還有些格外老練的老板,早早做了充足的準備,借來許多把大號遮陽傘,埋進泥,吆喝著出租。
平時一杯咖啡就能享受的陰涼,今天要三四倍才行。
“我們得找個合適的位置。”
金斯萊也感覺到熱了。
他以為隻是:抵達,擠上三五分鍾,押送犯人,念一段沒人記得住的禱詞,揮刀砍頭,喝血酒,走人這個時間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可實際上。
三個人單在人流中找到一個合適的觀賞位,就已經花了二十分鍾。
他沒有戴他那頂能夠“通風’的絲質禮帽:在頂子上開了天窗,還有小合頁,能夠因陣風而扇攪的特製涼帽。
頭頂冒著蒸汽。
“我們要租個陽傘。”
金斯萊環視周圍:顯然,無論在什地方,有錢人都要比窮人更加公平一一以處刑台為圓心,這片空場“自覺’劃分為了三塊。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窮人區’。
隻要有腿,頸椎沒有大毛病,就能免費觀看的區域。
左側檔次最高。
人也更稀疏。
甚至遠些地方,他看見帶著仆人的家庭早早坐在野餐布上,由仆人服侍著倒熱茶,切火腿了。右側是中間水平。
專門給那些兜有錢的紳士們準備的。
陽傘。
光滑的圓拱柱式咖啡桌。
隻要挑選店家,談好價錢,就能領著自己的姑娘入座一一右側比起左側更加寬暢、稀鬆,可若金斯萊有準備,一定會前往左側,教仆人給自己鋪野餐布。
“你為什不讓女仆跟著。”
金斯萊小小責怪了羅蘭一句一一哪怕被踢屁股都不會生氣的金斯萊在這件事上似乎有著出人意料的偏執:他認為坐在左側才是體麵的,而右側的咖啡廳、陽傘、小高桌,是沒有身份的表現。
哪怕私底下不修邊幅,在這種場合,偵探是沒法免俗的。
“連個洗衣女工都不雇的人,有什理由指責我呢。”
羅蘭撥開他的肩膀,帶頭往右側去。
“先生,您沒有雇傭人?”弗洛倫斯十分驚訝。
男人是沒法照顧好自己的生活的。
尤其這位偵探。
在弗洛倫斯眼,現在的金斯萊就像個野人一樣。
“會有人上門取走我的衣服,小姐,我隻是不喜歡有人打攪我的生活。”金斯萊板著臉。
“仆人怎會打攪您的生活?他們就像廚房的老鼠一樣,隻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出來幹活一一您真該雇幾個好的,他們一定會改變您的看法…”
弗洛倫斯難以置信。
她也是到了倫敦後才成了“獨身者’一在老家,從小到大,每天身邊至少有三個女仆圍著。她很難想象一個男人自己生活是什模樣。
到處是苔蘚的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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