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遠後背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憊地端起麵前的涼水。
外頭,天都黑了。
少年剛喝了一口水,耳畔就聽到了悠揚的笛音。
這笛聲如有特殊魔力,可撫平內心焦躁、舒緩疲憊,給人以沉浸。
吹笛子的,自然是二樓的陳曦鳶。
不過,她也不是刻意為李追遠吹曲子,是她自己療傷療累了,正在自己給自己放鬆。
別人療傷在該做的都做了後,隻能靠養,而她,卻能通過自己的域來加速自己的傷勢恢複。
順著這笛聲,李追遠閉上了眼,小憩了一會兒。
再睜開眼時,笛聲已經停了,陳曦鳶從樓上走了下來,她洗了澡,身上的衣服也洗過了,用了特殊的方法快速晾幹,可一些小地方的破損,卻依舊還在。
陳曦鳶:“小弟弟,你看了多少了?”
李追遠:“看累了。”
陳曦鳶:“我想讓譚兄幫我去跟村置換兩套衣服,這衣服破了,我也不會補。”
李追遠:“為什不多帶幾套衣服?”
陳曦鳶:“以前走江時,別說衣服破了,連髒都很少。”
譚文彬他們回來了,手捧著米麵糧油和瓜果蔬菜。
“小遠哥,我讓他們不用送飯菜過來了,我們自己做。”
潤生負責做晚飯,林書友打下手,譚文彬去幫陳曦鳶借衣服去了,剛出門就兩手空空地回來。
又過了會兒,虞地北騎著他的馬叔叔出現在屋門外,帶來了好幾套幹淨的女裝。
將衣服交給譚文彬後,他即刻策馬離開,後頭跟著馬跑的小黃狗,不停吐著舌頭喘著粗氣。
青年現在臨時居住的祠堂明明就在近處,可他卻一下子縱馬跑出去了很遠,身影漸漸在星輝下模糊直至不見。
可他其實沒辦法跑太遠的,陣法內的這個村子包括周圍
的河流農田,也就這大,就像那真正屬於他的人生,也就這短。
第二天上午,李追遠謄寫好了自己的書,讓譚文彬去交給虞地北。
下午時,李追遠也出來逛了逛,這,既是農家樂又是動物園,可看可賞的地方有很多。
李追遠看見潤生在田,與一群耕牛在耕完地後,玩起了拔河,一邊是一群牛,一邊是潤生。
潤生“輸了”,他倒在地上。
那群牛很開心地圍攏過來,然後全都跟著躺下,一起曬起了太陽。
譚文彬在忙著到處“定睛一看”,拍建築細節,拍水車,拍磨坊,拍人與動物的和諧。
林書友在果林,與完成了今日工作的鬆鼠們,玩起了軍訓遊戲,他帶著拍子,鬆鼠們列隊前進。
所有人,都玩得很開心,可心底又會情不自禁地發出感慨:
倘若這真是一座世外桃源的話,那該有多好。
可是,真正的虞家已經被一群畜生盤踞,變成飼養著人的牢籠。
就是這的存在,也是建立在那條老狗的精心布置上。
今天,阿公沒有派人來邀請赴宴,更沒想辦法來催促與試探,她生怕打擾了兩位貴人。
第二天一早,剛醒來的李追遠推開窗,看見一隻禿鷲,向著陣法入口處飛去。
第二批貴客,到了。
李追遠開啟了自己布置在這座木屋的陣法,將這與外界完全隔絕。
他們是助紂為虐的“反派”,不能和正道人士接觸。
李追遠不想在這,就和他們開打,這種事,至少得等到進了虞家後,而他們,怕是也不想在這兒起什衝突,這會破壞他們在阿公與虞地北眼的形象。
這次來的人,很多。
虞地北站在山坡高處,看著從陣法外不斷走入的人,不,是人群,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了前車之鑒,他當然不會像上次那般,二話不說衝下去直接開打。
況且,阿公的禿蟒已經飛了過來,宣告了他們的身份。
虞地北喃喃道:
“貴客······原來可以這多的?”
這群人中,很多男的氣宇軒昂,女的也是英姿勃發,他們隻是往那簡單一站,就在詮釋著什叫做天之驕子。
和他們對比起來虞地北覺得,自己就像是地剛挖出來的地瓜,上頭還殘留著大量泥濘。
趙毅:“這進來得,好像也太簡單了些,這群幸存下來的虞家人,到底是怎在這苟延殘喘這多年的?”
趙毅身邊一位手持折扇的嫵媚女子笑吟吟地開口道:“毅兄何必早憂,既然江水將我們推到這來,那就自然有其定數。”
“明姑娘說的是船到橋頭自然直。”
趙毅看著這位明豔動人的明姑娘,明玉婉,出身尊貴,她手的那把折扇,據說是當初她奶奶走江時所攜之物。
她是這一盟中,平日與自己關係最親厚的,同時,也是在自己身上留下標記,最深的那一個。
趙毅把自己大腿處的那塊皮,撕扯出來清洗了好幾遍,才堪堪將她留在自己體內的暗香給清除。
其他人留的,他都是鎮壓,沒撕破臉,主打一個心照不宣,可她留的這香,日子久了,會化成劇毒,不僅會侵蝕自己的血肉,還會腐爛自己的靈魂。
這事被她發現了,她還特意來找自己,問為什對她區別對待。
趙毅知道,她不是惡毒,她隻是壓根沒把自己當人。
這應該和她明家所修行的本訣有關,傳聞中,明家本訣每進一層,就要忍受極大痛苦,將自己的部分靈魂剝離出來進行封印,要不然就會情緒失控、性格乖戾。
趙毅懷疑,現在的明玉婉,欠抽。
一位抱著長布包的男子開口道:“我們人好像太多了,這個村子總共才多少人口,怕是招待不過來。”
明玉婉:“讓各自手下的人都退出去吧,我也覺的喧鬧。”
眾人各自對手下人下達了命令,一時間,大部分人都向後退去,出了陣法。
原地,就餘下十二個人。
虞地北此時也從坡上走了下來,等站到他們麵前後,虞地北開始行虞家門禮。
十二個人,哪怕是剛剛還笑得很開心的明玉婉,也都收斂神情,變得嚴肅。
所有人都半側身,隻受半禮。
當虞地北行完禮後,趙毅往後退了兩步。
站在他身前的十一個人,則按照從左到右的站位,依次進行回禮。
由於沒想到還會有貴人來,所以哪怕上次有過窘迫,但虞地北並未回去重新抱佛腳對門禮進行溫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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