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桃林,贈來漫天桃花。
孫遠清站在壩子上,輕撫白須,麵帶微笑。
對方的回應速度依舊很快,還是很給麵子的。
心一塊大石頭落地,孫遠清隻覺得一陣全身輕鬆。
很快,孫道長就真的輕鬆了。
因為,他離了地,飛起來了。
飄出桃林的花瓣,於半空中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手,將孫道長攥住。
陣法師不善拳腳,當然,這時候拳腳也沒多大意義。
在壩子上眾人目光注視下,孫道長被抓入了桃林中。
人這輩子,終究是要埋的,不是埋在這,就是埋在那。
梨花:“親家……”
熊善扯了一下妻子的胳膊。
有時候,不是不想管,而是沒法管,麵那位一旦起了脾氣,就是老夫人親臨也壓不住。
熊善:“我去魚塘了。”
梨花:“我去做紙紮。”
熊善先走下壩子,停步回頭,見梨花把笨笨放回了嬰兒床。
“把孩子送回去呀!”
梨花愣了一下,將笨笨再次抱起。
熊善:“送回去,送回去,讓孩子去陪少爺小姐解悶兒去。”
桃林下那位對他們一家很是不錯,這時候他們這倆大人是不能去打小報告的,但把孩子送回去時,要是李少爺自己問起來,就可以回話了,或者幹脆讓笨笨自己去“陳述”。
梨花抱著笨笨又回到李三江家。
壩子上,坐著一群人,而且都拿著畫卷在欣賞。
趙毅嘴叼著煙鬥。
比起江上的浪,這地上的浪相對更簡單直接。
畢竟姓李的已經把最終目的告訴自己了。
血瓷,姓李的要自己去玉門關附近取回來,越多越好,最好能保持瓷瓶完整。
省去了雲遮霧繞的摸索,砍去了弱枝分杈的幹擾,這活兒幹的,就是一爽利。
譚文彬那分配了四幅畫,他與林書友都在認真看著,不時低頭做點交流。
林書友其實不太懂自己需要交流什,但彬哥既然如此重視自己,自己肯定得做出積極回應:嗯,對,是的沒錯,我也是這想的。
譚文彬身上,是有點壓力,以往讓他打前站或者臨時指揮隊伍都沒問題,他曉得身後有小遠哥托底。可這次,小遠哥不與自己等人走一條線,自己得包攬整個始終。
潤生閉著眼。
人坐在這兒就算是給予尊重,再要腦子就過分了。
陳曦鳶好一些,她手攥著合攏的畫軸,也是坐那兒,雖沒研究畫作,但好歹把眼睛睜著,似是在欣賞前方的田園秋景。
陳姑娘走江,就一直是這種風格。
看一眼,領會到,就可以了。
接下來,等風向到了,自會領著她上路,然後該敲掉的敲掉,該砸死的砸死,這一浪也就走完了。其實這會兒,在壩子上坐著的三組人馬,與其說是在這兒繼續做什研究,不如說是等這地上的浪花給予自己指引。
梨花再次將笨笨送到了二樓。
房間,李追遠正在幫阿璃整理登山包。
自上大學時起,團隊的服飾、裝備,都是定製的,設計者就是阿璃。
因此,阿璃一直都有自己的登山包。
出門在外,自然不可能像在家時那般每天至少一套新衣服。
正常情況下,夥伴們登山包隻會放一套衣服備用,李追遠給阿璃放了兩套,一套是綠色、一套紅色,是秦柳兩家的練功服。
刻刀、毛筆、符紙以及一些材料放進包後,李追遠親自提了提,確認重量合適後再將包放回桌上。阿璃的目光,落在屋的那箱健力寶上。
李追遠:“拿兩罐放進去,路上可以買得到。”
女孩選了兩罐健力寶和兩根吸管,放進自己包。
梨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見李少爺沒把注意落自己這邊,她實在不知該怎開口,就隻得把笨笨放進屋後下去了。
笨笨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李追遠。
李追遠扭頭看向他。
笨笨坐了下來,嘴巴“唔唔”發出聲音,手做著無實物表演。
像是在種地,先往左手邊挖坑埋,再挖出來,擱右手邊繼續埋。
表演結束後,笨笨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著大哥哥,臉上掛著靦腆和討好的笑。
李追遠走出房間。
笨笨舒了口氣,他曉得大哥哥聽懂了自己的表達,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如此害怕大哥哥的原因。李追遠來到露台上,向下看:
“陳曦鳶。”
“在!”
陳曦鳶立刻站起身。
她挺喜歡這種被小弟弟發號施令的感覺。
這可以讓她屏退所有雜念,不用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既然回來了,就去一趟桃林,慰問一下孤真老人。”
“明白!”
陳曦鳶握著笛子,大步流星。
來到大胡子家,陳曦鳶徑直進了桃林。
以往,她進桃林都很簡單,可這次,卻感受到了阻力。
麵的那位,這會兒像是不想見她。
仿佛已經知道了她現在來此的目的,雖然她本人並不知道這目的是什。
域,展開。
阻力當即一顫。
她能察覺到,不是自己的域一下子就壓製住了這片桃林,而是對方主動選擇了撤手。
往行進,陳曦鳶看見地上掉落著一個造型古樸、內藏乾坤的羅盤。
她沒撿。
繼續往走,陳曦鳶走到了水潭邊。
不知多少根桃枝此時沒入了水潭,水潭下麵,還在不住地泛起泡泡。
清安的目光,落在了陳曦鳶域上的那一小片雲霧上。
他揚起手,潭水的桃枝全部抽出退下,那張古琴自木屋內飛出,落在了他麵前。
沒開場,沒前奏,清安隨性彈起。
陳曦鳶以笛聲附和。
在二人合奏時,她域的雲霧,不斷變化演繹,雖然占域的比例還很低,卻已能看出未來氣象。清安看著那雲霧,思緒被音律牽動,似是回到了當年那片雲海。
也不曉得具體過了多長時間,隻知道日頭開始偏下,清安停下撫琴,對著陳曦鳶擺了擺手:“這個麵子,我給了。”
陳曦鳶:“謝謝。”
這聲“謝謝”,有兩點多餘。
一是因為陳曦鳶不曉得自己用麵子換來了什,二是這麵子給的也不是她。
不過,和清安合奏,確實很讓她愉悅享受。
轉身往外走時,再次看見了地上掉落的那個羅盤。
龍王家出來的,眼力見兒上肯定沒問題。
陳曦鳶把羅盤撿起,吹了吹,帶回去送給小弟弟。
走出桃林,離開大胡子家,行進在村道時,陳曦鳶忽然感黨到手的羅盤正在發顫。
她將羅盤托到麵前。
羅盤似是受到某種感應,自行開解運轉。
江湖上大勢力之間,是有獨特的傳訊媒介的,她當初就是跟著自己的爺爺去“望江樓”開會,在那第一次碰到了跟著柳老夫人來開會的小弟弟。
就是這個,還是有點低級,沒辦法意識完整投送進去。
陳曦鳶將指尖抵在羅盤中心,很快,一道訊息傳入她的腦海。
地點位置、出現異象、羊形圖騰。
孫遠清並不是單純的江湖人士,在公家那邊也有一層身份,雖然在集安時他為了維係大陣根基受損,也言明暫時不方便再出來做事。
但一些信息與動態,他是有權限知道的,那邊也希望他能給予到一些建議。
羅盤恢複正常。
陳曦鳶將畫軸打開,羊形圖騰……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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