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足利美子來說,哪怕幕府落魄了,她依舊覺得自己是一位尊貴的公主。
上千年來這等人屢見不鮮,哪怕是落魄到了極致,依舊要把架子擺著,把譜擺滿,若是可以,他們寧願借貸,也要維係自己原先奢靡的生活狀態。
他們無法接受落魄的現實,最終或是鬱鬱而終,或是認清了現實,被社會毒打一番,選擇低頭。作為旁觀者,在鬆木良子眼中,這位公主擺錯了架子。
“您大概不知曉長威伯在大明的地位。"鬆木良子認真的道。
“他不是一位伯爵嗎?"足利美子說:“大明最頂尖的爵位乃是國公,我就知曉有兩位國公。伯爵離國公還差得遠!”
而足利氏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國公什的,也隻能向他們低頭。
這也是足利美子自傲的資本爺祖上曾經闊過。
她也隻剩下了這個資本,用於維係自己拿可憐又可悲的自尊心。
“是嗎?"鬆木良子歎息,“您不知道的是,就在這陣子,我親眼所見一位能令大明南方震動的國公對伯爺俯首帖耳,恍若下屬。
她說的是魏國公徐承宗。
“嗯?"足利美子一怔,“這不是禮崩樂壞的國內,而是大明。誰能越過國公去?”
“就是這位伯爺。"鬆木良子說:“他乃是大明皇帝的表弟,更是執掌新政的權臣。你可知曉新政?”“家兄說過,當年中原曾有人發動變革,王安石吧?對,就是他。”
足利氏就希望來個徹底的革新,把那些亂臣賊子盡數滅了。
“您可知執掌新政的人,手中會握著多少權力?”
“我知。"足利美子知曉蔣慶之是權臣,但這位權臣手握多大的權力,她真不知道。但輸人不輸陣,作為公主,可不能在一個地方豪強出身的女子麵前示弱。
“您不知道。鬆木良子毫不客氣揭穿了她的虛偽,“當下伯爺跺跺腳,便可令大明南方震顫。他可清洗官兵,可清洗官場……甚至,能決定大明未來走向。您說,這樣的權臣如何?”
“這…這不是幕府大將軍的雛形嗎?"足利美子驚訝的道,“你如何得知?”
“伯爺從未封鎖我獲知外界消息的途徑。"鬆木良子苦笑,“我原先還嘲笑伯爺,覺著伯府管束不利。我也曾想逃跑,可連續嚐試了三次,每次看似鬆散的伯府中總是有護衛恰好出現....…”
“就三次?"足利美子覺得換了自己,定然會一次次的去嚐試。
“伯爺有個習慣,事不過三。"鬆木良子覺得有必要給這位公主敲警鍾,“無論何事,三次便是極限。第四次,便是死!”
見足利美子茫然,鬆木良子歎息,心想這位雖然出身高貴,卻有些天真,“在第三次時,攔截我的護衛說,若非我還有些用處,第二次就已經被處死了。您還不明白嗎?我們是異族!三次是對內,不是對異族。”鬆木良子想到當時護衛看自己的眼神,不禁身體一顫。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結合蔣慶之處置倭寇俘虜的殘暴,由此鬆木良子得出了一個結論,那位伯爺對異族的態度,特別是對倭人的態度異常惡劣。
“異龍..….….”
“我不知伯爺為何對異族頗為不喜,特別是對倭人更是厭惡到了極致。當初我率麾下突襲鬆門,戰敗後被俘的那些人,盡數被伯爺斬殺,築京觀。”
“什京觀?”
“就是.…屍山!”
足利美子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脊背那發寒,“屍山血海嗎?”
“是。"鬆木良子說:“所以,您該放下矜持。”
“你說的...…你為何提醒我這些?"足利美子淡淡的道:“先前你對我敵意頗濃,我知曉你的意思,你擔心我會和你爭寵。可你想多了。”
“爭寵?"鬆木良子莞爾,“您覺得自家在伯爺眼中是什?是尊貴的幕府公主?不,您錯了。“嗯!"公主有些羞惱。
“我方才一直在旁觀伯爺對您的態度,說起來,還不及伯爺對家中侍女的態度。”
滿意的見到足利美子麵色蒼白,鬆木良子心中湧起了一種快意的味兒,“您和我在伯爺麵前都沒有矜持的資格,更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我提醒您不是好心,而是擔心您倒黴了會牽累我。”
“為何會牽累你?"足利美子冷笑。
“我曾聽聞伯爺說,倭人狡黠不可信。您若是激怒了伯爺,我便會殃及池魚。”
鬆木良子的坦率讓足利美子不禁有些沮喪,但依舊坐的腰背筆直。
鬆木良子溫和的道:“咱們身在異國他鄉,都是依附伯爺為生,說同病相憐不為過吧?既然處境相同,那,攜手互相取暖豈不更好?單打獨鬥咱們毫無勝算。”
“你這話什意思?"足利美子蹙眉,“你是說...….爭寵?”
“您是個聰明人。"鬆木良子指指自己空蕩蕩的左袖,“我這個樣子如何爭寵?而且我還頂著一個未亡人的身份,哪有資格侍奉伯爺。”
鬆木良子看著公主,用一種誘惑的語氣說:“而您卻不同。您出身尊貴,乃是不名之公主。且您長得美,舉手投足讓人心中怦然心動。您若是願意低頭侍奉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也能跟著沾光不是。”“這位伯爺可有妻子?”足利美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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