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之後帝晟如果能夠想起自己此時的想法,必定會為自己的狂妄,狂笑不止。
不過很快,一念就將他無聲的狂妄狠踩。
“關於我父親燕至誠,王爺知道多少?”一念忽來的一問,問懵了帝晟。
舅舅曾和他說過,他此生敬佩的人不多,燕至誠是一個。
為何?因為此人原本和舅舅一樣,和他一樣,是個刀口舔血的沙場將軍。
隻是後來不知為何,年歲不過二十五的他,竟然請辭致仕。等到舅舅再次聽到他的名號時,他已貴為東秦相爺。
武能守國門,文能掌社稷。如此能人,大約十年前,於東秦內亂中喪失愛妻後,再次辭官退隱。至此,舅舅便再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
帝晟所知道的,便是這些。還都是往年舅舅在操練年少時的他,用來激勵他,才說起這個年少成名的奇人。
帝晟如實告知一念。
一念想起印象中那張臉,隻覺嘴中萬分苦澀。
父親無疑是疼愛她的,隻是他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並不知該如何與她親近。
因為在父親出生起,他便是個隻有母親沒有父親的寡子。沒有父親教導的他,也不知該如何做好一個父親吧。
祖母,印象中的她,縱使年華逝去,也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大家風範。使人一眼瞧之,便能想象到年輕時的她,該是一個怎樣的風華絕貌。
在一念還是燕丘的時候,她打從心底最最喜歡的,便是她的這位祖母了。
一念還記得,幼時她曾大膽問過一回祖母,關於祖父的事情。
當年在東秦,上京之中除卻不諳世事的幼童之外,有幾人會不知燕相還尚在其母肚腹之中時,其母便獨身一人來到上京。
燕老夫人是個寡婦,是個無親無故身懷六甲的失夫婦人。
這在上京是人人皆知的,可真找人細問燕老夫人老家何處?先夫何人?先夫因何亡故?怕是沒有一人能夠給出確切的答案。
因為自燕丘記事起,便一直謹記家中老人的教導,不可在祖母跟前提及祖父。也不要問任何人為什不能提及。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隻是多年來,這已經成為燕府中不成文的家規。
燕丘是個聽話的孩子,唯一一次出格問了祖母關於祖父,也是在祖母病榻前守夜,祖孫倆夜談,她才鬼使神差的問出了口。
那年燕丘也就五六歲吧。
可能那是祖母唯一一次提及祖父,年幼的燕丘竟也記下了祖母嘴中的祖父。
天生貴胄,才華橫溢,風采卓絕。這是燕丘學文識字懂其意之後,對祖母嘴中的祖父做出的概括。
關於祖父,除卻這些,祖母沒有再多提一字。燕丘縱使再怎好奇祖父,卻也不敢再多問,也沒有機會再問。
祖母死了。燕丘印象中一直都在生病的祖母,終於熬不過身體的日益衰敗,含恨而終。
以前的燕丘以為祖母恨得是命運待其不公,讓她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如今的一念卻知道祖母恨的,是祖父的背叛……她的祖父,一直活得好好的。
“其實關於我父親,我恐怕比王爺所知道的,也並不多多少。”仔細回想記憶中的父親,一念是真的不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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