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便笑了，“我若有銀子早給他了，還至於去麻煩老爺？”

    佟世霈偏過頭看向窗外。

    餘氏道：“上個月莊子上賣了一批木頭，好不容易得了筆銀子，誰知老夫人那身子不爽利，我便把銀子給了二弟妹拿去給老夫人買藥吃了，剩下一點銀子，子辛下個月要交書院的學費，總不能讓他在老師同學麵前丟人吧？去年中秋跟糧店賒的那些糧食，已經來催了幾回了，我本打算今年五月下了新糧再還的，可新糧已經提前被支出去兌了銀子，如今我也沒辦法了，隻想著……能不能從老夫人那周借些了。”

    分府的時候，老夫人原是跟著東府的，去年生辰宴後就一直住在西府了，可份例還是由東府出。

    家道不濟這些年，老夫人一分的體己沒往外拿過，倒是帖了西府不少銀子，每逢想到這些，餘氏都覺胸口堵得慌，卻又不能說什，老爺是個愚孝的人，這些年她早已看透了。

    佟世霈果然麵上不霽，“咱們家何時窮得這種地步？連老太太的傍身錢都要搜刮不成？”

    餘氏聽了這話，也覺火氣上湧，強忍著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我何償要搜刮，老爺隻管把家業交給我，就一問三不知，什也不管，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這樣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從老夫人那周借，總好過要變賣產業要好？西府有宅子可賣，咱們家難不成要拆了這園子賣掉嗎？周借也隻是暫時挪用一些，回頭秋收的糧食下來了，再補給她就是了。”

    佟世霈冷笑道：“好哇，你竟打算賣宅子了？若是我不問，你是不是打算把這個家也賣出去？”

    餘氏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捂著胸口直喘氣。

    榮媽在外頭聽見她們吵得越來越凶，怕再吵下去傷和的敢，忙進來打岔道：“夫人，辛哥兒下學了。”

    “讓乳母帶到別處玩去吧。”

    “是。”

    榮媽悄然退下，兩人也沒有了剛才勢頭，兀自靜了一會，佟世霈道：“佟裳不是叫你進宮嗎？你怎不去？”

    他冷不丁提起這件事，餘氏沒好氣道：“我還坐著小月子呢，進宮隻會給姑奶奶添晦氣。”

    佟世霈便什也不說了，女人的事他不好插嘴，隻是心不痛快，待在家看著隻會生厭，索性躲出去。

    他起身趿了鞋往外走。

    餘氏道：“老爺要去哪？”

    “我晚上不回來。”

    他摔簾子出去。

    榮媽進來，看見餘氏坐在床上抹眼淚，忙打了毛巾把子過去給她擦臉，“夫人還坐著小月子呢，這哭容易傷身，老爺原是最溫和的人，還不都是讓銀子鬧的，等回頭家業起來了，就都好了。”

    餘氏苦笑著，泄下氣道：“頤太妃都走了，還談什家業複興？”